白马仙洞游记

庚子暮春，职迁城东南九凤山麓。闻有亿年溶洞隐于山间，称“华北险洞第一”，传是白马羽化之所。

吴城王营庄村南巡沟十里，愈渐幽深，辗转山回，但见葱岭郁翠，赫然来迎。木门高阔数丈曰：洞天福地。路面抬升，一尊汉白观音石像端立于洞阳湖面，气象庄严，令客见之肃然。三山夹岸，一湖春水自两涧汇入，潺潺清冽，风吹皱。嘤嘤鸟鸣，几只乘空盘旋，栖落于石像肩臂，嬉戏追逐，倏而潜入林间。

林下又两里，洞口现，如脐嵌于山腹，传白马由此入焉。《府志》曰：“世传白马食民田，逐之，竟入洞，蹄迹犹存，故名。”此行未见蹄迹，当是后人重修盖覆。入洞百余米，遽然空旷，高深不测，此放马滩也。向前或迂回百折，或高下耸立，或可数马骈行，或只一人容身。彩灯辉映，山石灿烂，如虎、如龙、如凤、如驼、如仙琴、如布袋；尖如锥者，平如榻者，悬如珠者，有文独赞仙洞石景之美，不复缀云。景则美矣，然余身胖，攀扶梯而累喘，望岩崖而心惊，纵深千余米，未半程而汗数下，贻同游笑谈。

终于出得洞口，是济渊阁后堂，绕过神塑，一排青山对面来，两眼豁然新世界。惊焉！是九凤山也！万木争高，竞相繁荣，华彩横天际，如凤凰舒翼，欲离世间；玻璃桥飞架西北岸，雁从脚下过，人在云里行；滑索道斜溜冲谷底，尖叫随风远，移降百丈崖。游玩者众，各怀欣喜。

余性好古，直入洞阳观。闻此观乃尉迟敬德监造，距今千四百余年，香火鼎盛。

进得门来，一白马昂首奋蹄，直欲夺门。虽是塑像，青春骏良，何鸿烈也！观其态或视九霄易腾，踏五岳如泥丸，可敬亦可悯焉！此莫非仙洞之白马焉？何困于院中焉？老骥伏枥，志尚千里，况此神骏焉？白马本列上仙，天草其不肥焉？何以下凡与民争粟？食未竟，复遭王芝逐，避入洞者，白马之不幸也。然王芝尚为洞主，享后世供奉，而白马反困于院中者，咎竟为何焉？

王芝逐白马，白马坐化。近观二老对弈，王芝谓曰：“丢马就输”。然谁识此马？赤松子炼丹，韩冲玄采药，石敬瑭祈雨，同会一处，未有识此马者。

王芝逐白马，归来烂柯人。白马跌沛流离，亿载觅主难逢，余敬其志而悲其遇也。自是主也。明日，风为步，云为阶，银河是大道，一跃可乘焉。

落日九凤山，苍茫云海间。至此多情，不恋余景。同游者李伯、刘兄。

                             庚子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