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求军备独立 追求战略自主 法德不想再被美国“卡脖子”

6月29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右）和到访的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德国北部小城梅泽贝格出席会晤后举行的联合记者会。 　　新华社/路透

　　德媒近日报道称，法国和德国计划在生产军事装备方面减少对美国的依赖，更多使用自己的技术和零部件。据悉，法德两国此举有多重意图，一是为了保护敏感数据，二是为了摆脱美国相关规定的限制，自行决定向谁出口武器。

　　分析普遍认为，作为欧盟两大核心成员国，法德这一计划是寻求欧洲战略自主的又一举措，暴露出跨大西洋同盟日益凸显的分歧与裂痕。

　　寻求军供更大自由

　　日前，德国《星期日世界报》报道称，法国和德国希望减少对其北约盟国美国的技术依赖，在制造军事装备方面更多地依赖本国产品。具体来说，法德两国的武器生产商正试图在直升机制造、为德军研发的一款新式突击步枪以及两国合作研制的一款新型战斗机等领域排除美国技术，更多使用本国供应商的技术和零件。

　　据悉，保护军事敏感数据是法德推动军事装备生产更加独立的原因之一。此外，根据美国的《国际武器贸易条例》，在必要情况下，美国政府有权管制使用美国技术的武器，包括阻止这些武器出口。换言之，如果未来美欧关系闹僵，欧洲国家采购的美国武器或使用了美国技术的武器都将面临无法继续使用的风险。

　　“作为北约核心成员国，法德两国与美国的军事合作非常紧密，具体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军事合作基于北约的政治框架，北约成员国采购的武器装备所达到的技术标准是统一的；二是法德与美国在军事装备贸易领域合作密切，法德不少武器生产商要从美国采购零配件，同样美国的武器制造商也常从法德等欧洲国家进口零配件；三是法德与美国在军事人员交流、军事战略讨论等方面往来频密，由此推动军事装备信息的相互交换，并促使双方对未来军事装备发展趋势以及军事战略走向达成共识。”中共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院副教授赵柯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分析称。

　　如今，法德计划在军事装备生产方面减少对美依赖，意在掌握更多自主权。毕竟，100%欧洲制造的军事装备，一大优势便是企业数据都将留在欧洲，并可自主决定武器的出售。德媒引述法国制造商赛峰集团直升机引擎部门销售总监的话称，摆脱了《国际武器贸易条例》和美国的其它管控体系，欧洲在军用产品供应方面就能获得更大的自由。

　　急欲提升战略自主

　　“近年来，欧洲一个重要的发展规划就是加强战略自主，这体现在经济上提倡市场、技术等各方面的多元化，也体现在军事安全上加强自身军事能力建设。法德此次希望减少对美依赖，也是基于这一背景，意在提高欧洲的战略自主性。”赵柯指出，战略自主的核心是尽量减少对外部的依赖，提高对外谈判的实力与话语权。

　　自美国现任政府上台以来，美欧在外交和贸易政策上矛盾迭出，分歧日益加重，跨大西洋同盟关系的裂痕不断加深。美国退出《巴黎协定》、伊核协议以及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等一系列行为都遭到欧盟的批评。与此同时，美欧围绕钢铝关税等贸易问题一度争得不可开交。

　　“随着矛盾不断增加，跨大西洋关系出现变化，欧洲对于美国做出的安全承诺不再那么确定，这使其更加认识到增强自身战略自主性的必要性。”赵柯指出，目前美国进行战略调整，包括可能收紧军备贸易以及增强军事技术管制，这意味着美国可能以相关技术政策为由，要求欧洲不再向一些特定国家或地区出口武器，从而限制欧洲的自主性。目前美欧军事技术融合程度很高，法德希望采取措施缓冲美国对其技术管制的压力。

　　此次为何是法德两国提出这一计划？有专家认为，法国一向主张欧洲大陆的自主性，在这波欧洲战略觉醒的浪潮中自然冲锋在前。而德国因为二战战败国的身份，国内和平思潮长期占据主流，在军备上难以发力。此次德国大胆发声，一是因为美国的强力打压让德国深感美国的不可靠；二是作为欧洲的领头羊，德国希望以此支持欧洲一体化，毕竟欧洲军工防务合作是欧洲战略自主的关键支撑。

　　不久之前，美国以德国军费支出太少为由，宣布将撤出近1.2万名驻德美军，在德国引起一片哗然。

　　“美国从德国撤军，并且撤军人数超出预期，对两国关系造成了损伤，并且释放出一个强烈的威胁信号，即如果德国不增加防务支出，美国就会放弃对德国的安全承诺。德国和法国都感知到了这一信号，也因此进一步增强了在军事安全领域提高战略自主的紧迫感，间接影响法德希望减少对美依赖。”赵柯说。

　　难以突破北约框架

　　那么，法德等欧洲国家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减少对美军备依赖，又能在多大程度上获得战略自主？

　　赵柯认为，目前，北约框架下的军事安全合作仍是欧洲安全的基石，无论是否情愿，欧洲的军事安全仍需依赖美国。在此背景下，法德等欧洲国家在军事安全领域提高战略自主性、减少对美依赖的空间相对有限，不会突破北约政治安全的合作框架。

　　还有专家认为，法德的战略选择更多是一种战略宣示，欧洲防务工业一体化的道路还很漫长。美国不会轻易让出欧洲防务市场，更不会让欧洲有更多战略自主的筹码。同时，欧洲防务合作自身也面临诸多技术性问题，例如谁买单、谁出人、谁拍板等，都难以在短时间内达成共识。

　　欧洲国家在组建“欧洲军”问题上的意见不一就是例证。2018年底，法国曾提出希望组建一支欧洲人自己的军队。但对于这个“欧洲军”想法，德国方面明确表示兴趣不大，希望继续保持与北约成员国的合作。之后，面对来自美国的压力，欧洲方面也曾表示，组建“欧洲军”是为了加强自身能力建设，但其仍将在北约框架内接受统一指挥。

　　“由此可见，欧洲一方面想要加强自主性，另一方面无法在短期内改变对美依赖的状态，也无法跳出北约的合作框架。”赵柯说。

　　不过，分析认为，法德等欧洲国家寻求战略自主的大方向不会改变。此前，欧盟曾推出一系列加强战略自主的举措，如欧盟委员会推动制定《欧洲气候法》，通过新版《循环经济行动计划》，并在数字技术方面密集推出《建设欧洲的数字未来》《欧洲数据战略》《人工智能白皮书》《欧洲新产业战略》等文件。

　　“在军事安全领域，法德等欧洲国家也希望通过增强战略自主，提高自身在北约框架内的话语权，从而在与美国进行战略博弈时更有实力与底气，并使北约框架内的合作更加对等均衡。”赵柯说。